中國大陸自今年4月以來經濟增長力道放緩,復甦依然脆弱,不少經濟指標均差強人意或低於市場預期。大陸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付凌暉日前警告說:「復甦面臨複雜嚴峻的國際環境、全球經濟復甦乏力及國內需求不足等挑戰」。瑞銀甫調降今年經濟成長率至5.2%,明年的預測更下調至5%。渣打銀行也不約而同地將今年GDP增長預測,從5.8%下調至5.4%。面對陸經濟前景不明,「中國大陸恐重蹈日本失落30年」覆轍的聲音因而甚囂塵上。
大陸國家統計局於甫公布的5月份總體數據中,出口下降0.8%、進口則增長2.3%,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成長12.7%,但較前一月回落5.7%。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為5.2%,與上月持平,城鎮失業率從3月的5.3%小幅回落至5.2%,但16至24歲青年失業率衝上20.8%的歷史新高。1至5月份,全國房地產開發投資金額同比下降7.2%,房地產開發企業房屋施工面積同比下降6.2%,商品房銷售面積同比下降0.9%,房地產開發景氣指數(簡稱「國房景氣指數」)為94.56,為1月以來最低。低迷不振的房市將拖累大陸經濟復甦,房地產復甦偏弱對大陸消費和投資均造成拖累。除此,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按年增速放緩至3.5%,低於4月的5.6%,為近3個月來最低。官方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降至48.8,為5個月低點,生產指數和新訂單指數分別為49.6和48.3,亦較前1月下降0.6和0.5,顯示製造業市場需求仍顯不足,企業產能釋放受到抑制。尤有進者,中國大陸5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年增僅0.2%,低於市場預估的0.3%,而5月生產者物價指數(PPI)則年減4.6%,跌幅大於市場預估的4.3%,也低於4月的3.6%,為連續第8個月下跌,亦為7年以來最大跌幅。全球仍處於通膨之際,包括長期通縮的日本都轉向通膨,而中國大陸卻趨於通縮邊緣,背後原因值得探究。
筆者以為,中國大陸經濟成長不如預期及邁向通縮原因犖犖大者如下:一、原本今年春節期間,因解封帶來消費大爆發,形勢一片大好,但為何後來卻欲振乏力? 主因係有不少民眾對未來保障預期悲觀,因而增加儲蓄,不敢放手消費。據「人行」《2022年第四季度城鎮儲戶問卷調查報告》顯示,大陸居民儲蓄熱情高漲,去年四季度傾向於更多儲蓄的居民占61.8%,此一比例為有統計以來的最高值。再者,超額儲蓄被釋放用於消費的金額亦不如年初的預期。消費不振,自然也影響物價水準,而有通縮之虞。二、房市是支撐中國大陸經濟成長重要引擎,但近年來房市不振,政府雖祭出各種刺激政策,但成效似乎有限。相關的房地產數據均不佳,足為佐證。三、歐美終端需求依舊疲軟,供應鏈續行庫存調節,全球貿易成長動能不足,以致進出口表現不盡人意。
面對許多不確性因素,經濟前景不明,所以中國大陸2023年「兩會」所訂的經濟成長目標5%,略為保守,實有其考慮。當然,中共當局為避免經濟下行,端出新一波刺激性的貨幣及財政政策允有其必要。一、貨幣政策:人行於6月13日無預警地的調降7天期逆回購利率,這也是過去10個月以來首度降息。降息如同流血,目的在注入市場充裕流動性(market liquidity)。市場預期,下半年降準、降息可能性極高。二、財政政策:大陸「國家發改委」、工業和信息化部、財政部、市場監管總局等四部門6月13日發布《關於做好2023年降成本重點工作的通知》,提出8個方面22項任務。主要是針對科技創新、重點產業鏈等領域,發布針對性減稅降費政策,完善稅費優惠政策。除此,國務院總理李強於16日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研究推動經濟持續回升走俏的政策措施。發改委隨即公布6大努力重點,包括制定推出恢復和擴大消費的政策。另將於擴大宏觀政策調控力度、擴大有效需求、做強做優實體經濟、防範化解重點領域風險等四個方面提出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包括,可能新增數十億美元計的基礎設施支出、放寬規定以鼓勵房市投資者購買更多房地產,以及發行約人民幣1兆元的特別國債。若然,中國大陸經濟應有望回到成長目標,不致重蹈日本失落30年的窘途。
(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李沃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