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寶全面整改與金融風險相互伴隨

發佈日期:2024-02-26

2024年新年伊始116日習近平在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就省部級主要領導幹部,進行第11次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主講「新年第一課」,其旨在延續2023中央金融工作會議,除宣稱要統籌化解房地產、地方債務、中小金融機構等風險,堅決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風險的底線,其中也強調「更具有適合我國國情的鮮明特色,與西方金融模式有本質區別」。然而,就在20231229日中國人民銀行網站公布非銀行支付機構重大事項變更許可顯示,該行同意支付寶(中國)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變更為無實際控制人。在此次整改前,支付寶母公司螞蟻集團的眾多股東中,經由一致行動協議確定馬雲為實際控制人。而今,螞蟻集團已不再存在任何直接或間接股東單一或共同控制,支付寶也由此成「無實際控制人」。其之所以引起多方關注,實際上,不僅支付寶因此變成中共官方金融體系的一部分;而且中國人民銀行此舉對大陸民營企業無疑係重磅衝擊,尤其是顛覆眾人對傳統企業治理模式的認知。由此看來,支付寶變為「無實際控制人企業」,表明中共黨政體制,對西方金融模式、平臺虛擬經濟,存在更高的系統性風險警惕,實即反映官方所謂「金融脫離實體經濟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之說法。

支付寶業務涵蓋支付、理財、保險、信貸等多重領域,用戶數量超過10億人,其影響力可見一斑。再者就支付寶擁有八千萬商家提供支付服務角度看來,此項整改可謂澈底改變大陸社會支付信用,以及大眾生活習慣。從而,不僅引起熱議,而且是否對支付寶相關業務運營和用戶權益產生影響,更可能引發人心浮動,甚至波濤洶湧。可預見的是,在當前大陸整體經濟下滑情勢中,民企顯然不能再以追求盈利為唯一目標,而得是必須鞏固中共黨政體制,民企發展波折卻儼然再現。尤其,此項整改還涉及202312月正式公布,並將於今年51日起施行《非銀行支付機構監督管理條例》的衝擊。因為該條例規定非銀行支付機構設立許可和支付業務規則等重要內容,目的在於規範非銀行支付機構行為,保護當事人合法權益,防範化解風險,促進非銀行支付行業健康發展。可見,中共將改變對非銀行支付服務實體之治理模式,勢將強化監管機構職能空間,其意圖既在對未來非銀行支付業務,如何提供小額、便民支付服務指明方向;同時,也就非銀行支付機構及其業務活動實施法治化監管,嚴格處罰不規範、套利等無序行為,強化風險管理,防範非銀行支付行業發展風險。

由於馬雲已係大陸民營經濟和民間金融的象徵符號,就其實際控制的支付寶變為「無實際控制人企業」,大陸旅美經濟學家和政治評論家李恒青即認為:「標誌著在原則上,中國大陸民營經濟已面臨滅頂之災」,「大約10年前,馬雲曾說過:『如果國家有需要,支付寶隨時送給國家』。這句話本身就透露出中國大陸民營企業家無法保障自己財產權的無奈。」值得注意的是,如今此項整改,對消費者而言,過去可經由對實際控制人的究責途徑,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未來卻面臨轉變一方面,消費者可能需要提高本身法律意識來維護權益,同時也需要加強與企業之溝通與互動,透過各種管道反映自身訴求與意見。二方面,無實控人上市公司中機構投資者,勢得更積極參與公司治理,經由董事會公開招聘經驗豐富職業經理人,引入先進管理理念和手段,快速為上市公司的戰略規劃、流程再造、管理創新、市場拓展、品牌經營等出謀劃策,積極促進公司的穩健經營持續發展,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然而,這種新作法將增加公司運營管理複雜性,不再唯股東的董事會之命是從,而要聽從黨委意見和命令。甚至,在無明確控制人的現實下,昔日民企有效執行決策之能力,不僅會變得遲緩,而且因效率變低,也將打擊企業家創業動機。事實上,殷鑑不遠,萬科集團做為全球乃至全大陸最大地產發展商之一,業務含括住宅開發、物業管理、商業地產、物流倉儲、旅遊渡假、教育產業等,其轉變為無實際控制人公司,固然決策更加民主、注重科學理性。然而,也並非全無弊端和風險,正因其股權分散,萬科就出現曠日持久的股權爭奪戰,此即係無實際控制人公司風險典型案例。甚至,可能成為繼開發商恆大、碧桂園陸續違約後的第三波折。

2023121日中共中央機關期刊黨刊《求是》雜誌,發表由中共中央金融委員會辦公室、中央金融工作委員會聯名之「堅定不移中國特色金融發展之路」專文,該文特別強調「金融脫離實體經濟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牢牢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而今藉由公司股權私有整改,但控制權則歸國有方式,固然可讓黨政體制對支付寶等平臺虛擬經濟較為放心,然卻對民企治理模式帶來新興波折亦即股權與經營權分開,意謂民企股票上市高估值效應,幾乎不可能會再出現;民眾存放支付寶款項,固然將仿如在國有銀行一樣安全,但卻難以擁有較高的收益。顯然,螞蟻金服、支付寶後續動向,將成為觀察民營經濟的風向指標。

中央警察大學公共安全學系兼任副教授  黃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