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大學國際事務與企業學系教授 孫國祥)
2024年3月31日至4月4日,印尼總統當選人普拉博沃首次訪問中國大陸、日本與馬來西亞。印尼大運動黨表示,普拉博沃很榮幸受「中」日兩國政府的邀請,而訪馬國則似乎是他主動出擊。印尼大運動黨強調,普拉博沃的一系列訪問是經過與佐科威的溝通,並強調將延續佐科威時代的政策。普氏目前仍然擔任國防部長乙職,故此次除了加強國防部門的合作外,也為他在10月份就職後的佈局做好準備。
觀察普拉博沃對中國大陸、日本和馬來西亞的訪問形式與內容,可視為他儘早涉足國際政治的最新跡象,儘管作為世界人口第四大國和東南亞最大經濟體的選舉仍塵埃尚未落定,他以現任國防部長身分,開啟與願意對話的國家進行接觸的可能性,藉以提升他在2024年10月20日就職典禮前的個人地位。事實上,除了此次訪問之外,據印尼國防部的官方統計,普拉博沃僅在3月份的一個月內,與外國大使的活動就達到了兩位數,其中還包括與派遣援助巴勒斯坦有關的其他活動。
普拉博沃與中共領導人習近平會面時,表達中國大陸是確保區域和平與穩定的重要夥伴之一,希望繼續逐步落實加強印尼與中國全面戰略夥伴關係的行動計畫。關於國防合作,他說,「自己將致力於滿足印尼的國防裝備需求,包括加強國防工業合作和富有成效的對話,以及跨維度合作」。普氏在與中共國防部長董軍會晤時表示:「印尼願進一步加強與『中』方的國防合作,繼續推動兩國關係發展」。董軍表示,共軍願與印尼軍隊一道,鞏固戰略互信,推進聯演聯訓,擴大人員往來,推動兩國務實合作邁上新臺階。
普拉博沃在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會晤時表示,「兩國迄今已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並期望與日本政府共同努力,在未來實現更牢固的關係,並加強防衛領域的合作」。岸田希望深化與印尼的雙邊合作,推動印太地區自由開放。岸田說:「我希望(日本和印尼)作為擁有共同基本價值觀和原則的夥伴,進一步加強合作」。在與日本防衛大臣木原稔會晤時表示,我要求增加派往日本防衛學校的印尼學員人數。在日本學習的印尼軍人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有助於提高印尼國防人力資源的品質。木原表示,他希望與印尼共同維護和創建基於法律至上的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因為日本和印尼都是海洋國家。兩人也討論了雙邊和多邊框架內的防務合作。
普拉博沃在禮節性拜會馬來西亞總理安華時表示,未來加強國防仍將是首要任務。印尼也將繼續改善與友好國家的良好關係,尤其是與馬來西亞和其他東協國家的關係。安華表示,「希望馬來西亞和印尼之間的友好關係在未來能夠繼續密切和加強,以實現共同利益」。他在與馬國國防部長卡立諾丁會晤時表示,印尼國防部致力於與馬來西亞國防部共同打造和諧互利的雙邊國防關係。他說:「希望馬來西亞和印尼之間的關係能夠繼續加強,本地區將保持安全、穩定和繁榮」。
就意義的角度而言,普拉博沃的訪問提供了日本和中國大陸在他未來外交政策中可能扮演的角色。就技術上而言,訪問馬來西亞晚於日本,而訪問日本又晚於中國大陸傳達了一種平衡的外觀,以減輕純然親「中」的看法,並可能增加或催化其他國家加快與普拉博沃的早期接觸,強化普拉博沃在印尼以及國際的地位 。
普拉博沃的訪問也強調印尼與中國大陸、日本和馬來西亞關係的未來方向,以及他更廣泛的外交政策方針方面。普拉博沃發誓要繼續推行佐科威的經濟發展計劃,即利用印尼豐富的鎳、煤炭、石油和天然氣儲量,帶領東南亞最大的經濟體經歷了十年的快速增長和現代化,極大地擴大印尼的公路和鐵路網。佐科威不喜歡外交高峰會的形式,從未親自出席聯合國大會,並認為外交政策應以促進貿易和投資為中心。反之,普拉博沃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喜歡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但在他的民族主義演講中,他對外國勢力的輕視十分的敏感。
雖然普拉博沃不太可能翻轉印尼對獨立、不結盟外交政策的長期承諾,但他將帶來個人的熱情及不可預測的風格。普拉博沃在2023年6月在新加坡舉行的香格里拉對話會上,他提出一項本可以在莫斯科制定的針對俄烏戰爭的和平計劃,令許多地區分析人士和印尼媒體感到驚訝,就證明了此點。當然,普拉博沃是聰明的戰術家,為總統一職奮鬥至少二十年,他一方面利用印尼人希望看到佐科威政策延續的願望,另一方面利用佐科威下臺後希望保持其影響力的願望而獲得勝選。然而,當普拉博沃掌握權力時,他會想要制定自己的政策目標。
普拉博沃好鬥的性格意味著他不介意對西方列強說教,此將會持續吸引印尼民眾的關注。過去,他曾表示印尼不需要其他國家的民主經驗,並以殖民歷史為由,對歐洲國家對雅加達依賴棕櫚油出口的批評感到憤怒。普拉博沃在總統競選期間批評歐盟針對印尼森林砍伐的政策,他說:「是歐洲人強迫我們種植茶葉、咖啡、橡膠和巧克力。現在你說我們正在破壞我們的森林?是你們先破壞了我們的森林」。此類態度與佐科威作為禮貌民粹主義者的聲譽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外,在多極世界中,聯盟的變化是由一系列狹隘的目標所決定,普拉博沃可能會幻想自己以蘇哈托為榜樣,制定一條獨立的路線。儘管印尼和中國大陸宣稱兩國在南海爭議島礁的主權聲索沒有爭議,但的確有一些爭議水域,普拉博沃明顯向北京示好,因為中國大陸的投資附加條件較歐洲投資者少。另一方面,普拉博沃可能會依靠冒險的民粹主義措施來支撐國內的支持。
總之,作為世界第四大人口大國,印尼的社會穩定至關重要,以鞏固自身向民主的過渡。為了取得成功,普拉博沃需要成為21世紀的領導人,既能夠維持佐科威的外交政策,又需要不斷應對地緣政治的挑戰,引領印尼與東協的外交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