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李沃牆)
今(2024)年以來,各方對於中國大陸(下稱大陸)經濟成長依然眾說紛紜,惟與前幾年不同的是,西方部分媒體已非一面倒地看壞,「崩潰論」似乎也崩潰了。有道是,數據會說話,但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
大陸第一季的GDP同比增長5.3%,增速較上個季度加快0.1個百分點,經濟運行實現良好開局。一、二、三級產業均呈現成長,分別為3.3%、6.0%及5.0%。在經濟成長的三駕引擎中,消費一向占比最大,隨著落實各項促消費政策措施(如「促消費」20條)措施,商品消費及服務消費均穩步成長,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貢獻率為73.7%,拉動GDP增長3.9%。投資項方面,伴隨重大工程項目建設加速推進,投資結構不斷優化,已為經濟增長提供有力支撐。此期間的資本形成總額對經濟增長貢獻率為11.8%,對GDP增長0.6%。淨出口也擺脫過去疲軟不振的現象,第一季的貨物和服務淨出口對經濟增長貢獻率為14.5%,拉動GDP增長0.8個百分點。另一項重要的指標顯示,3月份官方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自去年9月份以來首次回升至50的榮枯值以上。3月份的服務業PMI為去年6月份以來的最高值,「財新」和「標普全球」(S&P Global)的另一項製造業指標也創出13個月以來的新高。在去年低基期及人民幣貶值效應下,甫公布的4月進出口雙增,優於預期,在歐美製造業溫和復甦下,預估Q2至Q4仍有望小幅增長。整體而言,意謂著大陸全年經濟運行有望持續回升向好態勢。
值得關注的是,大陸經濟正在調結構,促轉型。根據大陸海關總署發布2023年度「外貿成績單」,數據顯示,去年進出口總值41.76兆元(人民幣,下同),年增0.2%。其中,電動車、鋰電池和太陽能電池等「新三樣」產品出口首次突破「兆元」大關。進一步言之,大陸電動車過去在政策支持以及產業競爭下,吸引許多國際電動車零組件企業以及新創公司前往投資,進而帶動電動車零組件發展優勢。尤其,在AI 以及各類的感測器、軟體技術快速發展,同時又是全球鋰電池主要生產國的優勢下,一路急起直追。如今,不僅是電動車製造大國,亦為全球最大消費國。2022年自主品牌新能源車銷售占比近8成,其中比亞迪超越特斯拉成為全球新能源汽車銷量冠軍,並且正在海外大舉擴張,次年更擠進全球汽車銷售量第九名。今年大陸汽車總銷量將超過3,100萬輛,年增率超過3%。其中新能源車銷售量預估達1,150萬輛,較去年949.5萬輛增長10.5%。
而困擾多時的房地產問題,雖然官方的救市政策接二連三,大抵穩住,但恢復榮景需要時間。「克而瑞」房產數據機構表示,今年第一季度,百強房企累計實現操盤銷售金額7,792.4億元,同比大幅下滑47.5%。4月實現銷售操盤金額3,121.7億元,年減44.9%,月減12.9%,單月業績規模還在待在歷史較低水準,顯示房地產依舊疲軟。國際信貸評級機構「標普」表示,隨著銷售持續下滑,結構性因素正擠壓受評級的大陸開發商,房地產市場仍在探底。而繼恆大、碧桂園等大型民營房企爆雷,以及中植集團債務違約後。今年3月28日萬科發布2023年報顯示,去年淨利潤121.6億元,同比2022年的226.9億元下降了105.3億元,降幅高達46.4%。萬科陷入困境,說明著大陸房地產市場不僅軟著陸的「春天」未到,供需失衡的寒冬也尚未遠去。
去年9月,習近平在黑龍江省考察調研期間的座談會上首次提到「新質生產力」。 他表示,「積極培育新能源、新材料、先進製造、電子信息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積極培育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增強發展新動能」。 此後,在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以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11次、12次集體學習,都提到「新質生產力」。今年3月的「兩會」更大力宣傳「新質生產力」,寄希望於以此替代房地產等傳統行業拉動經濟。「新質生產力」其實是「新瓶裝舊酒」,「新」可以指新技術、新模式,新產業、新業態,新領域、新賽道,新動能、新優勢;「質」則包括物質、本質、質量和品質,即「新質生產力」是在信息化、智能化等條件下,以創新驅動為依託,體現高質量發展,帶來高品質生活的生產力。「新質生產力」實際上包括傳統行業的升級,包含任何能提高全要素生產力的行業,所以從全要素生產力的角度來說,它其實是在各個行業對資源進行更優配置,包括勞動、資本、土地、原料、科技人才。例如早已進行中的綠色能源產業、人工智能技術等新興產業。在市場如此低迷的狀態下,這些「新質生產力」概念下的產業,能否匹配和填補體量巨大、上下游產業鏈漫長的房地產業對於宏觀經濟和就業原有的貢獻,值得後續關注。另外,4月底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出「統籌研究消化存量房產和優化增量住房的政策措施」,以及各大重點城市均或多或少放鬆了限購政策,市場將迎來更多政策細則,或有助於房市由谷底反彈。但樂觀中也含隱憂,今年受到貿易保護主義、地緣政治衝突不斷加劇影響下,全球經濟和貿易成長整體上不甚樂觀,恐對貿易活動造成干擾。也有論者憂心,一旦川普當選,對大陸經濟發展恐埋下諸多不確定性。
綜合而言,雖然內外阻力及不確定因素不一而足,但在政府全力救經濟、救市下,房市危機已出現契機,股市漲二成,資金逐步回流,經濟及產業結構轉型已有初步成效。面對老美不擇手段的打壓,甚或川普當選,也早有經驗及因應對策,應可讓負面衝擊降低。因而,管見以為,大陸今年經濟有望觸底回升,5%的成長率目標應可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