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訪陸與「中」俄關係發展動向

發佈日期:2024-05-17

(國防大學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鄒文豐)

俄羅斯總統普丁516日抵達北京進行「國是訪問」,這是普丁57日開啓新任期後首次出訪,也是去年10月出席第3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後再度訪問大陸,可見其對中共的重視。

普丁行程主要可分為3段,先是在人民大會堂與習近平舉行「小範圍」及「大範圍」會談;晚間則是進行最重要的外交政策合作閉門磋商,「中」俄雙方都只有少數高階官員參加;17日轉赴哈爾濱出席第8屆「中俄博覽會」開幕式,期間將簽署地區間協議。

在普丁與習近平正式會談中,雙方共同簽署並發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俄羅斯聯邦在兩國建交75週年之際關於深化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的聯合聲明》,要點包括:一、指明「中」俄關係超越冷戰時期軍事政治同盟模式,具有「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3方」的性質;二、雙方將深化軍事互信協作,擴大聯合演訓活動規模,定期組織海、空聯合巡航,加強雙邊及多邊框架下協調合作,提高共同應對風險挑戰能力;三、雙方對有關國家包含主權儲備在內的財產,享有豁免的國際義務具有共識,譴責任何沒收外國資產的企圖,認為受害國有權依據國際法採取反制措施,並將對彼此在本國財產提供保護,保證對方國家財產在臨時運至本國期間安全和及時返還;四、雙方將完善金融基礎設施,暢通彼此經營主體結算管道,加強「中」俄銀行業、保險業監管合作及穩健發展,鼓勵在遵循市場化原則前提下,在對方國家金融市場發行債券;五、雙方將持續鞏固能源戰略協作,根據市場原則開展石油、天然氣、液化天然氣、煤炭、電力等領域合作,確保相關跨境基礎設施穩定運營,使能源運輸暢通無阻。

俄國入侵烏克蘭後,除面臨龐大國際制裁壓力,美歐在地緣戰略上對俄國的反制壓迫更是有增無減,因此普丁自然對習近平充滿高度期待。俄國的需求反映在幾個方面,首先是國際政治上,加強並擴大「中」俄共同堅持「國際法原則」,反對西方霸權的論調,藉高度讚揚中共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客觀公正」立場,期望中共能協助俄國抵抗西方施壓;其次是軍事合作上,希望中共能繼續給予俄國重啟戰爭機器的關鍵性援助,協助振興俄國軍工複合體;再次,則是在去年「中」俄貿易額達2,400億美元歷史高位的基礎上,繼續深化雙邊經貿關係,因為這是攸關俄國維持戰時經濟的生命線。

不過,從《聯合聲明》可見,儘管中共確實表態發展與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符合「中」方根本利益,也要和俄國進一步優化合作結構、支持搭建科學研究平臺、持續釋放前沿領域合作潛能;但中共強調的是要鞏固雙邊經貿「傳統領域」合作趨勢,秉持「中」俄關係「傳統原則」,也就是「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3方」,顯然已與「上不封頂」的形容有所差距。

中共立場顯露微妙轉折的原因在於,美歐著實忌憚「中」俄關係的深化發展,無論是美國財長葉倫、國務卿布林肯訪陸,或「歐盟」執委會主席范德賴恩、法國總統馬克宏會見習近平,都明確要求中共不要資助俄國的戰爭行為,美方更要嚴厲制裁相關大陸銀行與企業,而這將對大陸金融、經濟產生重大影響。

故中共對俄外交的困境,即是一方面雙方都有合作平衡美歐勢力的動機,中共也需要來自俄國的能礦資源;但另一方面,中共既不想被俄國綁架而陷入國際制裁泥淖,也不想因此破壞穩定與西方關係的努力。習近平和普丁夜會,很可能就是要說明雙方都有至關重要利益,「中」方也會繼續在最大程度上支持俄國,但「中」方緊要利益正遭受嚴峻威脅,只能採取必要措施保護大陸銀行資產,暫時犧牲與俄金融貿易、降低對俄援助將在所難免。

更重要的是,《聯合聲明》5大要點,其實有4項和西太平洋區域安全有關,那是中共由俄烏戰爭的俄國經驗獲得的啟發,也就是在挑起事端前,必須借助夥伴國家放大軍力威嚇、必須及早對可能的經濟和金融制裁做好準備、必須設法加強最脆弱部份的防護,對中共而言正是能源。

基於此,中共正向西方表明,並無意願為俄赴湯蹈火,但不代表「中」俄關係將會倒退,中共也會繼續與俄合作;而作為交換,俄國必須協助中共,完成在西太平洋的戰略布局,後續發展值予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