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大學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 鄒文豐)
中共國務院總理李強5月26、27日赴南韓首爾出席第9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首日下午先分別和南韓總理尹錫悅、三星集團會長李在鎔會談,晚間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會晤,三方峰會於次日上午舉行,李強與日韓領袖中午共同出席第8屆「中」日韓工商峰會。
此次首爾峰會距上次2019年底的成都峰會已時隔4年半,期間未能召會主因雖是疫情,但事實上,2016、2017年也曾因中共與日韓關係不睦停辦,北京方面一度對三方峰會意興闌珊,反映「中」日韓三邊關係極易受相互摩擦事件干擾;這次由南韓主辦復會,則可由李強參加的5個場合發言,研析中共欲藉峰會達成的戰略意圖與布局。
首先,李強向尹錫悅表示,願與韓方加快推進「自貿協定」第2階段談判及「長春國際合作示範區」建設,加強高端製造、新能源、人工智慧、生物醫藥等領域合作,「中」方將進一步擴大市場准入並加強外商投資服務保障,冀開展地方、教育、體育、媒體、青少年等雙向交流;雙方同意適時舉行外交高級別戰略對話及副部級外交安全「2+2對話」,啟動1.5軌對話交流機制,使經濟部長會議、人文交流促進委員會,與產業投資合作、產供鏈合作、出口管制對話等溝通機制發揮作用。
另外,李強會見李在鎔,是唯一單獨與企業領袖的談話,強調三星集團與陸合作是「中」韓互利共贏、合作發展的象徵,指外資企業是大陸發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大陸市場始終向外資企業敞開,將穩步推進制度型開放,提供優質環境,歡迎韓企擴大對陸投資。
其次,李強向岸田文雄表示,歷史、臺灣議題係事關「中」日關係政治基礎的重大原則問題,「臺灣問題」是中共利益核心,希望日方落實雙方領導人舊金山會晤共識,鞏固互信、深化合作、妥善管控分歧,為穩定雙方關係營造積極氛圍;並指雙方經濟互補優勢長期存在,應共同維護產業鏈、供應鏈穩定暢通和全球自由貿易體系,願與日方持續開展多領域友好交流;另強調「中」方高度關切「核污染水」排海問題,冀日方以建設性態度看待長期國際監測安排等問題,切實履行責任義務。雙方同意加強對話溝通,適時召開新一輪經濟高層對話、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會議,繼續推進「核污染水」排海問題磋商,並就國際和地區事務保持協調。
再次,李強於「中」日韓領導人會議提出5點合作建議,包括一、推動全面重啟合作,形成雙邊關係和三方合作相互促進;二、深化經貿互聯互通,維護產業鏈、供應鏈穩定暢通,完成三方「自貿協定」談判;三、引領科技創新合作,「中」方將建立「中日韓創新合作中心」,加強協同前沿領域合作;四、拉緊人文交流紐帶,舉辦「中日韓文化交流年」活動;五、促進可持續發展,加強低碳轉型、氣候變化、老齡化和應對流行病等領域交流合作。另期望各方就緩和朝鮮半島緊張局勢發揮建設性作用,推動政治解決半島問題,並發揮各自優勢,加強「東協與中日韓10+3」合作;「中」方願與日、韓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推動三方合作行穩致遠。
而在工商峰會上,李強則提出日韓企業可利用「中國國際供應鏈促進博覽會」平臺,維護產業鏈、供應鏈穩定,與陸加強聯合研發、協同攻關,共同推動技術進步和提升產業競爭力。
綜上可知,在地緣戰略上,中共自忖日韓已恢復正常關係,尤其去年8月美日韓峰會聯合聲明,提及反對中共在東海及南海爭端從事危險和侵略行為,強烈反對任何單方面改變印太地區現狀企圖,呼籲和平解決兩岸問題,3國並將進行定期軍事演習,明顯劍指中共;故北京有必要釋放誘因緩和與日韓關係,避免在「中」日韓三角淪為孤雛,而日本親美立場難以改變,對日乃呼籲重信守諾,謹慎處理涉臺、歷史與「核污染水」排放問題,但對南韓則採拉攏策略,釋放經合利多,期激勵南韓傾「中」力量,影響政府對「中」政策。
在經濟戰略上,中共則是一方面結合日韓對發展經濟需要,以儘速達成「自貿協定」談判為主軸,規劃持續提升區域貿易量及多領域合作方向,使日韓於評估外交政策時,能有更多利益考量;另一方面,李強不斷呼籲日韓共同維護產業鏈、供應鏈暢通和全球自貿體系穩定,顯為加大日韓與大陸產供鏈路鑲嵌力度,使其難以與陸脫鉤。
惟在「中」美強權博弈國際政經格局、東北亞區域對峙態勢等結構性因素的制約下,未來「中」日韓經貿合作確有可能進一步加強,然因北韓問題、主權爭議,乃至於各國政情變化等諸多矛盾因素,亦難以掩飾「中」日韓關係的脆弱性,以及存在的各種複雜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