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難以斷和戰,試溫放話探虛實

發佈日期:2024-06-03

(中華戰略學會資深研究員 張競)

2024年第21屆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從531日揭幕至62日順利落幕,此項由英國倫敦國際戰略研究所(IISS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倡議,並於2002年開始舉辦至今,正式名稱為「國際戰略研究所亞洲安全峰會:香格里拉對話」(SLDIISS Asia Security Summit: The Shangri-La Dialogue)區域安全事務論壇,已成國際社會安全政策與軍事戰略圈內極度關注之年度盛會。

對比慕尼黑安全會議(Munich Security Conference / Münchner Sicherheitskonferenz)、哈利法克斯國際安全論壇(Halifax International Security Forum)、雅爾達歐洲戰略論壇(YESYalta European Strategy / Ялтинська європейська стратегія)、北京香山論壇(Beijing Xiangshan Forum)以及瑞辛納對話(The Raisina Dialogue) 等安全對話論壇;僅香格里拉對話由現職國防首長與最高階將領出席與會,並可被視為政府間官方代表直接溝通,亦就是被學界定位成「第一軌」對話平臺。

儘管本次對話各國出席者位階極高,甚有國家元首或是即將接掌大權之總統職位當選者,都透過各種管道,積極對外表述政策與立場。許多媒體在報導與轉述時,往往就針對與會重量級代表性人物發言內容,積極報導其論述精華辭語,許多政治評論者與戰略分析家亦順勢進行說文解字,甚至從發言者語氣與架勢,揣摩未來政策發展軸向;但往往到頭來,恐怕還是無法從此論壇所獲訊息,用以論斷與推估未來和戰可能性。

當然各方都還是不免將會場焦點匯集在北京與華盛頓所派代表團身上,此因整個印太區域安全發展主軸,基本上就是隨著兩強較勁隨之擺動變化。誠然許多個別性矛盾緊張與對立,仍然有可能隨時爆發,但整體來說,整個戰略環境運行軌跡與脈動基調,主要還是受到兩強互動狀況影響。許多區域內國家都以非常審慎態度,從關注雙方應對過招視角切入,判斷未來印太區域安全架構發展前景。

基本上來說,在本次香格里拉對話會期內,各方針對兩強參與會議狀況,獲得下列3項觀察結論,其中首先就是「北京強勢表態受到積極重視,多方認真理解意涵」;其次是「兩強存在矛盾但仍嚴肅對話,顯然希望控管衝突」;最後則為「會場縱橫捭闔建立聯繫管道,專注發展軍事外交」。透過會場內演講提問與答覆言辭交鋒過程,顯然香格里拉對話論壇確實成為兩強進行宣傳戰戰場,更是趁機拉攏並爭取其他國家軍事高層認同,相互溝通重要平臺。

不可否認臺海情勢發展至目前狀況,確實是印太區域最可能爆發衝突熱點所在;但就近期就算共軍在臺海周邊擺出兵臨城下姿態,進行「聯合利劍—2024A」演習,但在此期間內,北京與華盛頓仍透過視訊進行第2輪海洋事務磋商。隨後北京外交部副部長馬朝旭應邀訪美,並在香格里拉對話前夕,由美國副國務卿坎貝爾與馬朝旭進行對話磋商,再加上本次在香格里拉論壇期間,雙方國防部長進行晤談,參照各次對話雙方所發新聞稿,證明前述「兩強存在矛盾但仍嚴肅對話,顯然希望控管衝突」確有所本,絕非主觀判斷結論。

最後還是要再三強調,不論香格里拉對話與會者層級再高,吾人必須牢記,國家「和戰」決策絕非由國防首長或是軍事最高階指揮官所能獨斷;整個「和戰」決心算計過程與結果,更不可能從論壇政策發言掌握其全貌或是確認其軸向。但是此等安全對話論壇,是各方試溫探底,互相探究對方虛實重要平臺。如何判讀外交辭令與官樣文章,在字裡行間中理解文外之意,這雖是政治藝術,但也更是情報解讀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