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如何應對中共於西菲律賓海施壓

發佈日期:2024-06-13

(菲律賓中共研究協會長暨亞太進步之路基金會研究員 畢特洛)

菲律賓與中共陷入一系列影響雙邊關係之不幸海上事件,菲律賓重振與美國聯盟,並支持美國更廣泛嚇阻戰略,以遏制中共日益成長之軍力投射與能力,西菲律賓海壓力加劇。菲律賓結合法律、外交、安全與溝通工具,處理中共於波濤洶湧水域進行之非法、強勢及破壞活動。菲律賓為相對於北方龐大鄰國之較小國家,故採取不對稱做法,運用道德法律制高點、聯盟與夥伴關係。

菲律賓採取措施確保其海洋主張符合國際法,尤其是被稱為「海洋憲法」之聯合國海洋法公約2016年南海仲裁裁決。後者裁定與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不符之主張無效,認為南沙群島任何地物都不構成有資格獲得延伸海洋權利之島嶼。該判決指出中共對廣闊半封閉戰略海域之歷史權利主張無效,禁止試圖以南沙群島為基點主張專屬經濟區及大陸棚。此項具有里程碑意義之裁決亦表示,低潮高地不可被占用,且屬於其所在領海或專屬經濟區之沿海國。仲裁法庭亦裁定中共干涉菲律賓海洋經濟活動,尤其是菲律賓利用近海石油資源之作為。該國大部分油氣資源均位於巴拉旺島(Palawan)以西之近海,該島係最接近南沙群島之陸地。對居住於菲律賓西海岸之當地菲國漁民而言,西菲律賓海亦為豐饒之傳統漁場,佔全國產量15%,為30萬漁民提供生計。

菲律賓總統小馬可仕(Ferdinand R. Marcos Jr.)於近期在新加坡舉行之香格里拉對話提及菲律賓行動表示:「我們有意識致力使我們對領土與海洋區域之定義符合國際法所允許及承認者。渠補充指出,我們在水域劃定之界線並非出自想像,而係依據國際法。」小馬可仕暗指中共非法及範圍遼闊之十段線,渠表示菲律賓之作為與強勢行為者形成鮮明對比,後者意圖透過武力、恐嚇與欺騙,宣傳過度且毫無根據之主張。小馬可仕過去擔任參議員時即曾共同支持群島基線法」(Archipelagic Baselines Law,該法為菲律賓海事管轄權奠定基礎。渠身為總統,期待簽署海域法Maritime Zones Law),以釐清菲國海域之地理範圍。菲律賓亦考量以海洋環境退化為由再對中共提起仲裁訴訟。

菲律賓刻正召集盟邦與夥伴承認並支持落實2016年裁決,而中共持續拒絕裁決結果。菲律賓認為裁決已為國際法一部分,亦為解決爭端之合法和平手段。菲國於有關衝突熱點(flashpoint)之聲明中引用裁決,並鼓勵鄰國、東協及國際社會其他國家亦如此行動。菲國構想為盡可能獲得國際支援,以勸使中共遵守規定,但此為艱鉅任務,鑒於中共影響力,尤其對全球南方(Global South)新興與發展中國家而言。儘管如此,已有26國呼籲執行該裁決,17國發表聲明,明確承認此歷史性裁決之價值。鄰近沿海國家印尼,馬來西亞及越南承認裁決,菲律賓與另一積極向前之聲索國越南強化關係,鑒於對東協-中共行為準則COC)長久拖延深感失望,雙方刻正討論雙邊行為準則。小馬可仕年初訪問越南,期間雙方簽署海事合作及事件預防合作備忘錄。兩國亦規劃成立聯合海岸防衛隊委員會,以應對共同關切事項,並建立熱線溝通管道。菲律賓持續抗議中共在西菲律賓海活動,截至今(2024)年5月已提出159次外交抗議。

菲律賓近期亦於北納卯省(Davao del Norte)薩馬市(Samal)主辦東協海岸防衛隊論壇,會中提出為區域水域海上執法行動制訂一套共同程序之提案,稱之為東協海岸防衛隊及海上執法機構東南亞海上接觸議定書》(SEA-PEACE),旨在規範各種海上執法任務之行為,包括海洋環境保護、搜救及打擊海盜、毒品與人口販運、非法捕魚及運送大規模毀滅性武器(WMD)等海上跨國犯罪,此為菲律賓在負責任形塑海事規範方面之貢獻。

菲律賓去年亦採取透明做法,揭露中共在西菲律賓海之活動。菲國於例行巡邏及補給其管理之前哨基地時邀請當地及外國媒體,記錄中共干涉與恐嚇行動,此凸顯中共在爭議海域之灰色地帶行動,包括利用捕魚或海上民兵以進行推諉。相關行動處於戰爭與和平間之灰色地帶,係侵犯及挑戰菲律賓地位之蓄意舉動,但仍低於武裝攻擊門檻,不致引發衝突及啟動菲美共同防禦條約MDT)之聯盟義務,包括成群聚集、危險動作、碰撞及使用水砲等戰術。中共海警向菲律賓民用補給船以及菲律賓海岸防衛隊(PCG)及漁業與水產資源局(BFAR)船隻發射高壓水砲,造成船員受傷及財產損失。小馬可仕對這些令人擔憂之發展表示關切,渠認為以故意行動殺害菲律賓公民接近戰爭行為,此種強硬言論可能將不經意降低可能衝突之門檻。

鑒於海上緊張局勢加劇,菲律賓與美國發布新防務準則,擴大美國軍事使用4處新商定之菲律賓地點,並強化聯合軍事演習。在今年之「肩並肩」(Balikatan)演習中,海軍演習跨越菲國領海,進入其專屬經濟區,為此年度防禦活動有史以來首見。法國亦首度加入今年演習,使其成為三邊海上演習,此亦為菲律賓海岸防衛隊首次參加。演習包括海岸防衛、奪回島嶼、防空與飛彈防禦及擊沉模擬敵艦,演習期間亦部署美國火箭與飛彈,包括海馬斯(HIMARS),愛國者(Patriot)以及今年之泰風(Typhon)。菲律賓亦樂見與盟邦及夥伴聯合巡航其專屬經濟區之想法,此種演習提升部隊戰備及相互操作性(interoperability),俾與盟邦及夥伴共同回應區域突發事件。菲律賓亦與日本談判相互准入協定(reciprocal access agreement),並與法國談判軍隊互訪協議(visiting forces accord)。海域意識(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資訊共享及資產轉移合作有助菲國海事能力建設,菲律賓亦與盟邦及夥伴合作,提升網路安全與資訊戰能力。菲國持續投資軍事及海岸防衛隊現代化之多年計畫,並規劃採購潛艦及多用途戰機。

最後,菲律賓亦強化其認知韌性,並打擊傳播誤導論述,相關論述旨在削弱菲國之自主、在衝突熱點地位及捍衛海洋利益之意志。菲律賓正挑戰僅從美「中」競爭角度描繪南海而否認其他沿海國家作用之觀點,包括將菲律賓描述為僅係美國與中共競爭之代理人或棋子。小馬可仕於香格里拉論壇前發表演說時表示:「我們必須拒絕不公正論述,相關論述試圖將獨特之國家利益納入所謂大國動態,試圖在國家間強制實行等級制度。渠鼓勵區域國家摒棄將我們區域描繪為地緣政治競爭場所之錯誤詮釋,渠表示:我們不僅為正在發生之世界事件旁觀者,我們係推動這些事件之行為者、集體故事之主角、區域共同體論敘之擁有者。因此我們拒絕任何試圖否定戰略作用之企圖,尋求使我們之利益低於其他人之利益,尤其係透過武力達成。關於仲裁裁決,小馬可仕總統主張「面對尋求詆毀國際法律程序之誤導論述,必須重申相關形式為善意之表現,有助國際法逐漸發展與編纂,絕非不友善行動。

(中譯Cindy 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