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大學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鄒文豐)
中共央視日前報導,中共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蔡奇8月3日代表習近平,赴北戴河看望參加暑期休假的專家;並指今年暑休係以「愛國奮鬥」為主題,而包含北京清華大學人工智能學院院長姚期智、南方科技大學校長薛其坤等中國科學院院士在內,共有約60名來自自然科學、工程技術、哲學社科、文化藝術等領域的專家獲邀。這雖非中共官方今年唯一發布有關北戴河的新聞,但相關消息的隱晦,又再度引起學者對是否仍有「北戴河會議」的討論。
所謂「北戴河會議」,指的是1954年起中共中央要員集體到北戴河避暑,所建立的「暑期辦公制度」,並非是一場特定的會議名稱。北戴河區位於河北省秦皇島市西南的海岸一線,由於當地擁有沙灘美景,自清末以來即為華北著名避暑勝地,共軍1948年占領河北後,便將北戴河做為安置傷殘軍士的地點,共軍「十大元帥」之一的朱德則是首位赴北戴河療養的中共領導人。
儘管如「大煉鋼」、成立「人民公社」、「砲擊金門」等,都是在「北戴河會議」期間做出的重大決定,但「北戴河會議」始終具有神秘色彩原因在於,其一,該會議並非中共黨的制度性會議,邊休假避暑、邊辦公並商討重大問題,是過去中共領導人在一年當中的特殊工作型態;其二,中共官方鮮少透露該會議期間相關訊息,每年起訖時程也不固定,「文革」時期北戴河暑休還曾停辦10年以上。
其三,更重要的是,「北戴河會議」雖於1984年重新恢復,然2003年7月中共中央又再度決定取消此「暑期辦公制度」,但從每年7、8月間,北戴河沿西海灘路到西、東經路,仍經常有特勤警蹕管制通行可見,「北戴河會議」後來應已逐漸轉變成「不辦公、假照休」的型態,惟亦咸信中共高層還是會在暑休期間議論政事,只是能否稱得上是「會議」,則要細看如何認定。
不過,進入習近平時代後,每年8、9月還是常會有中共黨國大老在「北戴河會議」上「放話發難」、「激烈爭論」等傳聞出現,去年甚至有報導稱,習近平在「北戴河會議」時遭曾慶紅等數名中共元老斥責領導無方,還因此「心情沮喪」,宣布不出席「20國集團」領袖峰會;只是按目前中共權力分配態勢,以及「二十大」後,習近平早已將黨內各派系削弱殆盡的情況觀察,是否有元老敢以家族利益為賭注挑戰習權威?而現在的中共高層是否可能放任離退元老私下串聯「妄議中央」?均不無疑問。
可以確定的是,隨習近平主政時間越長,早已愈能掌握政治權力運作,隨時可根據需要做出重大決策,根本不需要專門利用「北戴河會議」進行諮議討論,恐怕也不會給予離退元老干政的機會,保留暑休是因為還有發布消息、維持傳統與象徵中央重視黨國大老、官員、專家人才休閒福利的作用。也就是說,暑休是讓大家一邊休息,一邊溫習中央政策方向,北戴河應已不再是適合發表政策意見的地方。是以,「北戴河會議」在習時期的重要性進一步降低,可說和中共黨內權力高度向習個人集中的運作模式,以及習近平更為乾坤獨斷且「使命必達」的領導性格有直接關聯。
今年7月中旬之後,20屆「三中全會」、政治局防汛抗洪救災工作會議、下半年經濟工作部署會議等均已召開完畢,因此緊接在專家人才暑休後,應該換到各部委、省市機關領導準備「進駐休假」,這段時間各部委工作將進入基本維持狀態,意味「北戴河時段」依然啟動,而現職官員、黨國大老間不拘形式的交換意見很正常,卻已非「暑期辦公」。
根據環球時報2014年的一篇報導,在北戴河西海灘路上,從西到東延伸,分別是中共中央直屬機關、國務院、全國人大和政協的招待所,至於中央軍委機關招待所,則在更東邊的金山嘴一隅,其他各單位療養院則分布在各地段;從這些據點的經營狀況可知,中共中央「暑期辦公制度」雖於2003年取消,但官員每年赴北戴河休假的傳統獲得延續應是無庸置疑,中共中央並藉此方式犒賞、表揚有功專家學者,而「北戴河會議」的意見交流形式和重要性不斷下降,反映的是中共高層權力分配和決策模式,和過去已有很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