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大學國際事務與企業學系教授 胡聲平)
2024年12月4日,中共海警局與菲律賓海岸防衛隊的船艦在黃岩島海域爆發衝突,這是自2022年6月30日小馬可仕就任菲國總統後,對南海島礁及海域主權問題改採強硬態度,並獲得美國拜登政府大力支持,引發中共強勢回應後,二年多以來「中」菲多次南海衝突其中的一起。然而在川普「二進宮」後,未來南海衝突是否持續升高,川普政府的態度與政策,將成為影響情勢發展的重要關鍵。南海爭議主要涉及中共與東南亞國家對南海問題的歧見,其核心有二:一是南海島礁的主權歸屬;二是領海大陸棚與專屬經濟區的劃分。近期東南亞的南海主權聲索國與中共關係大致呈現緩和狀態,惟獨菲律賓例外,目前「中」菲爭議主要集中在仁愛礁、黃岩島及仙賓礁。
1999年5月菲方將驅逐艦馬德雷山號坐灘仁愛礁後,多年來此處始終是「中」菲衝突的熱點,菲國軍方定期對馬德山號進行補給,中共則派出海警阻擋,雙方2023年便發生多次衝突;2024年6月17日雙方衝突再起,7月27日,「中」菲針對仁愛礁坐灘軍艦達成臨時協議,但因雙方對協議內容理解有分歧,8月中旬起緊張情勢又升高;惟其後雙方再度達成諒解,菲方於9月27日在中共全程監控下,對馬德雷山號進行了2024年的第二次運補。
黃岩島是另一個熱點。中共於2012年4月佔領黃岩島並取得水域實質控制權,之後中共海警常態化巡弋該海域,並強勢限制菲國漁民進入該水域捕撈。最新衝突發生於2024年10月8日,中共海警船對在該海域作業的菲國漁船之運補船發射水砲。11 月8日,小馬可仕簽署旨在強化菲律賓南海主張的《菲律賓海事區法》和《菲律賓群島航道法》。中共在11月10日公布了64座南海島礁的「標準名稱」及「黃岩島領海基線」,強勢回應菲方,同時,中共海警局聲明,指責菲方軍艦在黃岩島周邊巡行損害中共主權與海洋權益,表示將持續加強在黃岩島領海及相關海域的巡航與執法,加劇緊張局勢。11月13日,中共解放軍在黃岩島附近進行了2024年以來第二次海空聯合巡邏,12月4日,中共海警對四艘菲方船隻發射水砲,並側撞了其中一艘。
仙賓礁是「中」菲最新的衝突熱點。菲方認為中共疑似在該處填海建造人工島,故自2024年4月起在該處部署1艘海防艦監視「中」方活動,但中共否認菲方的指控;8月26日,菲方兩艘海岸防衛隊船艦前往仙賓礁對菲方海防艦進行運補時,遭「中」方40艘船隻阻撓,未完成補給及輪調作業。
近來「中」菲南海爭議,其背後實為美「中」在東亞較勁,故拜登政府在軍事及外交上對小馬可仕政府大力支持。軍事上,2024年4月3日,菲方公佈美國駐菲軍事基地由5個增為9個,其中3個新增基地位處接近臺灣的呂宋島北部;美國海岸防衛隊及菲律賓海岸防衛隊自4月22日起,舉行為期兩週的聯合軍演,美方並在演習前,於菲國北部部署「提豐」(Typhon)新型陸基飛彈發射系統,其射程達2,000公里,為此型飛彈首度部署在第一島鏈,對中共示警;7月31日,菲方宣布美菲軍隊南海舉行了聯合海上演習。針對美國部署飛彈,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何衛東在4月15日接見古巴共產黨中央委員時,表示中共將繼續支持古巴軍隊建設,警告美方意味濃厚。
外交上,美方亦拉攏亞太盟邦涉入南海問題,2024年4月11日,美日菲舉行三國領袖峰會,拜登總統稱對日菲兩國的防衛承諾是「堅不可摧的」;美方並透過美日印澳的四國集團,使澳洲及印度力量介入南海紛爭;11日15日,美日韓三國領袖在秘魯舉行的亞太經合會議期間會面並發表聯合聲明,針對南海問題,強烈反對任何單方面改變印太海域現狀的企圖。中共則拉攏俄國,雙方於7月中旬在南海進行首次聯合巡航,並舉行「海上聯合─2024」軍演,進一步升高南海緊張。
雖然美「中」各自拉攏盟邦涉入南海問題,緊張局勢似有不斷升高之勢,展望未來,中共若因南海爭議與美國進行戰爭必然損失慘重,不符合中共國家利益,故研判中共繼續以灰色地帶策略尋求漸進式改變南海現狀,將是最可能的選擇。至於美國方面,川普政府上臺後的政策成為關鍵,雖然2020年7月川普曾就南海問題表態,認為中共在南海的主權聲索完全不合法,但預期川普再度就任後,將對美軍在全球部署與投射採取緊縮政策,川普政府未來是否如同拜登政府支持菲方在南海與中共強硬對抗,甚至升高為軍事衝突,有待持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