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大學國際事務與企業學系兼任教授 楊仕樂)
菲律賓於2024年12月23日宣布,計畫向美國採購「泰風」(Typhon)中程能力(Mid-Range Capability,MRC)飛彈發射系統,為已經詭譎緊張的南海情勢再增添變數。早在今年4月,美軍將此系統空運至菲律賓進行軍事演習,雖然沒有進行實彈試射但也讓菲律賓部隊學習操作與維護,當時聲稱數個月內會撤離但迄今仍持續駐紮中,菲律賓此番更是打算直接獲取。由於是在鄰近另一個超級強權的島嶼上布置飛彈,其挑釁的程度不免會讓人聯想到古巴飛彈危機,中共官方也立即出言批判,指責菲律賓破壞區域和平,可能引發軍備競賽。只是,比起當年美國不惜升高到戰爭邊緣,也要逼退蘇聯在古巴布署飛彈的激烈反應,中共的表現卻顯得出奇的平淡。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泰風系統以古希臘神話中的風暴之神「泰風」為名,說穿了其實就是將現有的美國海軍的Mk.41垂直發射系統,裝入商用40呎規格的貨櫃中以拖車型態機動布署,可以發射也同樣是美國海軍的標準六型飛彈(Standard Missile 6)。由於本質上是防空飛彈,雖也可用作地對地與地對艦的任務,射程也可涵蓋大半的南海,但畢竟彈頭只有64公斤,僅可擊毀小型船艦或是大型艦艇的雷達天線,與地面上的無防護設施,與當年在古巴射程足可抵達美國西雅圖的超中程核子彈道飛彈,威脅性顯然還有很大的差異。換言之,泰風系統的部署或採購,也可謂是一種灰色地帶的緩進戰略,每次都只行動一小步,不給對手激烈反應的足夠正當性,遂可漸次改變現狀。
不過,進一步來看,泰風系統的作戰效益可能也的確有限。它雖然也可發射射程達2,500公里的戰斧攻陸巡弋飛彈(Tomahawk Land Attack Missile),除可涵蓋整個南海更可觸及中國大陸廣東與海南等地,但即使美國一併出售給菲律賓,此種次音速非匿蹤的巡弋飛彈在現代防空網中的突穿性能已嫌不足。譬如,俄烏戰爭迄今數千枚類似的飛彈中,大概有三分之一遭到攔截,何況從菲律賓發射得越過廣闊平坦的南海,成功機率更是堪憂。雖然巡弋飛彈可以用彈海突防的方式淹沒對手的防空系統,然泰風發射系統只是4聯裝4組構成一個發射連,總計僅16枚飛彈。相形之下,美國海軍的巡弋飛彈潛艦一艘即可發射154枚,美國空軍用運輸機裝載的「迅龍」(Rapid Dragon)系統,一機更可攜帶多達45枚飛彈,火力更猛運用彈性更大。無怪乎,美國國內來自海軍與空軍的聲音會認為,泰風系統其實是對寶貴國防資源的錯置。
當然,若菲律賓採購此一飛彈發射系統不會占用到美國的預算,但從前文對其性能的描述可知,菲律賓此舉對自己可能也一樣未必有利,泰風系統即使搭配戰斧飛彈,如果數量有限很可能是挑釁有餘但戰力不足,這以菲律賓的財力而言非常有可能。因此,泰風飛彈系統的洽購,恐怕不是軍力的算計而是全盤政治信號的釋放與議價的過程,多年以來菲律賓長於遊走於美「中」兩邊,謀取自身最大利益,目前透過加強與美國的關係以與中共在南海較勁。泰風系統的採購目前還未排入2025年的預算,未來完成整個採購程序大該需要2至5年的時間,後續會如何發展需持續密切關注。